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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存在社保之困,一个重要原因是保障成本占人力成本的比重太高。如果按照职工社会保险的标准,社保成本占了约40%,对于这类就业形态来说压力太大。也有一些主观方面的原因,包括部分骑手对于风险存在认知不到位,导致他们的参保意愿受到影响。”张成刚说,按照现有数据和研究,如果按照平台所宣传的,为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缴纳社保,可能导致岗位需求大幅度缩减。如果岗位需求本身不可持续的话,最终将为劳动者带来损失,也会对社会共识造成伤害。平台企业在做相关决策时应更深入地去讨论,做好更长期的规划。
是否存在劳动关系,决定着企业是否具有缴纳社保及履行其他劳动保障的法定义务?。2024年12月23日,最高人民法院发布首批新就业形态劳动争议专题指导性案例时提到,有的平台企业将相关业务“连环外包”,有的企业通过诱导劳动者注册为“个体工商户”并订立承揽、合作协议等方式,规避劳动法律法规和用人单位责任。
对此,中国社会法学研究会理事、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助理教授陈靖远认为,无论双方签订的是什么名称的合同,都需要以具体用工事实作为判断。从国家的政策导向和头部平台企业目前的积极举措来看,引导新就业形态用工的规范化,主动为具有劳动关系的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办理职工基本社会保险,应当成为未来的发展方向。这不仅有利于促进新就业形态持续健康发展,保障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的社会保险权益,同时也是确保社会保险基金安全运行、防范规模性社会风险的必然要求。
灵活和保障能否兼得?
“灵活”是新就业形态的关键词,也是不少人入行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在上海,自媒体内容创作者许芒(化名)白天是医美行业从业者,夜晚则化身百万粉丝美妆博主更新视频。她始终认为,社保是城市归属的入场券,是安稳下来的“信号”。因此,她坚持按上海城镇职工社会保险最高缴费基数自主参保。
“我很享受现在的工作,灵活性很强。”许芒说,其实她并不想签约全职主播,不想每天要播固定时长才能下播,也不想每月都有广告KPI。
同样选择灵活就业的,还有来自河北的网约车司机张欢(化名),此前曾是一名保险销售。“现在我自己给自己定目标,每天跑够了就下班。”
作为一份始终奔波在路上的职业,张欢格外重视关乎人身健康的医疗险与意外伤害险。他告诉记者,每月3000元租车费已占收入三成,租车公司虽代买交强险和商业险,但五险一金仍是奢望。因此他选择在老家农村缴纳医疗保险,比杭州便宜。
“虽然都是新就业形态劳动者,但不同职业的特点、所面临的风险,还有劳动者本身的偏好等等,都存在很大的差异。比如,外卖骑手更需要职业伤害方面的保障,而对于自媒体主播来说这个意义就没那么大。因此,还要根据不同职业的特点,为劳动者提供更扎实的劳动权益保障。”张成刚说。
近年来,外卖平台也在不断探索新就业形态人员职业伤害保障。美团表示,已出资14亿元为7个试点省市的全量骑手缴纳职业伤害保费,未来将进一步覆盖所有省市所有骑手。2025年还将全面取消配送超时罚款,落实“防疲劳”措施,加快“骑手友好社区”等全领域友好场景建设,发挥工会关爱作用。
饿了么也已在全国首批7个省市启动新就业形态人员职业伤害保障试点,未来将在更多城市推进“新职伤”保险覆盖,并联合多方在全国建设了15万个骑士驿站,持续推出一个站(骑士驿站)、一张床(骑士公寓)、一顿饭(骑士餐)等服务。
在当今多元化的就业格局下,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群体不断壮大。陈靖远表示,除了探索职业伤害保障制度外,还要尽可能打破灵活就业人员参加社会保险的制度壁垒,比如对生育保险和失业保险能否由灵活就业人员参保进行积极探索。同时为所有新就业形态劳动者设立最低限度的劳动保护基准,无论其所处法律关系如何,都应受到相应保护。针对纯粹自营职业的灵活就业人员、与平台企业或外包方建立劳动关系的人员,以及处于中间类型不完全劳动关系的人员,需依据不同情况和法律关系,提供适配的保护程度。
郭东杰也建议,“加大社保制度改革,探索分层社保制度,针对特定群体设立‘轻量级’社保品种,力争使平台和灵活就业者都对缴纳额度感到满意,才能建立起持久的、和谐的工作关系。” 据《潮新闻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