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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003版:一起学

在书籍与人间的交界处

看见光

  ■施群妹

  当我在慈溪市图书馆读完《世上为什么要有图书馆》的最后一页时,窗外的玉兰正把花瓣撒在台阶上。作为社区城市书房的管理员,那些在负一层空间里与书籍相伴的日夜,突然有了更厚重的注解——原来我们守护的不仅是千万册图书,更是无数个等待被照亮的灵魂。

  图书馆是未拆封的礼物

  书中关于图书馆“保留文明、宣传教育、满足阅读需求”的三大传统功能,像一把标尺,丈量着我们社区书房的日常。但当我独自拂去儿童绘本区的灰尘,或是在夜里看着最后一位读者合上书页时,总会想起书中那个把图书馆开在商场地下室的故事——我们的书房同样藏在地下,曾被化粪池异味困扰,被二手烟味、管线噪音打扰,却也在克服困难后,成了附近居民的“秘密基地”。

  作者提到“馆配书”的选书逻辑时,我忍不住对照起我们的书房。在这里,选书不只是专业判断,更是对生活的观察——我们为退休教师留着四书五经与养生手册,为外卖骑手摆上《电工技能入门》,甚至在书架角落藏着几本慈溪方言童谣集和民间故事。这些带着烟火气的选择,让每本书都成了等待被拆开的礼物,等着某个人在某个时刻说:“原来你在这里。”

  在“内卷”时代种下温柔的反叛

  书中关于“读诗改变做题家”的讨论,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。作为语文老师的王彦明推荐《诗歌手册》时说:“一首诗的贫乏,往往是因为诗人在花丛中站得不够久。”这句话让我想起在书房常常遇见的学生——总在放学后捧着江弱水的《诗的八堂课》,躲在靠窗的角落。有时他们指着展览区的诗作说“这是我写的”。有时他们指着书中“诗是语言的炼金术”对我说:“原来诗歌可以这么美,不像作文题总让我发愁。”

  在这个“卷”到发烫的时代,图书馆成了难得的“慢空间”。我们给孩子们读马非的儿童诗集,看他们在便签纸上写下“云朵是天空的棉花糖”;在读书会上为年轻的父母分享《诗歌疗愈力》,听他们说“原来读诗不是浪费时间”。这些瞬间让我明白,图书馆的意义或许在于:它不仅提供知识,更守护着对世界的新鲜感——就像地下室的阳光,哪怕只照到书页边缘,也能让某个孩子的眼睛亮起来。

  那些被阅读改变的轨迹

  书中记录的读者故事让我难忘:盲人读者阅读过《窗边的小豆豆》后,创立自己的“巴学园”,而我们书房也有曾经只看武侠小说的快递员阿林,读完《正面管教》后,开始在送件间隙给女儿写成长日记;还有高中生小宇,在读完村上春树的《海边的卡夫卡》后,主动帮我们整理书架,说“书里的孤独让我不再害怕自己”。这些看似微小的改变,像蝴蝶翅膀轻轻扇动,在图书馆的空间里荡起涟漪。

  作者在挂职时反思“领导”身份的膨胀与觉醒,让我想起自己的某个瞬间:当一位老人颤巍巍地说“这里比家里热闹”时,我突然意识到,书房管理员的角色从不是“管理者”,而是“守灯人”——我们守着满架图书,也守着无数个需要温暖的灵魂。

  当暮色漫进地下室,最后一位读者合上书,带走的不仅是一本书,更是某个可能改变他人生的种子。而我们,这些与书相伴的人,终将在无数个这样的瞬间里明白:图书馆的意义,从来不在宏大的定义里,而在每一次指尖触碰到书页的温度里,在每一双因阅读而发亮的眼睛里,在每一个被书籍温柔接住的灵魂里。


浙江工人日报 一起学 00003 在书籍与人间的交界处

看见光
2025-06-19 浙江工人日报2025-06-190000300019 2 2025年06月19日 星期四